赵露思泪洒直播间。
自从在微博公开“怒撕”经纪公司银河酷娱后,她开启了每天在小红书直播的日常。
其中不乏个人情绪的爆发、关于家人和自己的爆料。包括但不限于否认整容、开甜品店被骗惹上官司、父亲确诊癌症爷爷去世等等。
当然,更多的还是关于工作。她透露自己需要赔偿剧组和品牌方巨额款项,还爆料剧组迷信,找大师为她“驱魔”,回忆刚入行第一个月赚2500元。
仔细看这些语焉不详的行业内幕会发现,赵露思的控诉并非仅仅针对银河酷娱这一家经纪公司,其矛头实则指向了整个内娱的造星模式。
赵露思的疯狂发声,成为了造星流水线上一次次突兀的“系统报错”。
处境
一直到公开自己患有抑郁症,赵露思作为流量艺人的成长历程都是内娱的成功样本。
从网红成功转型进入演艺圈,精准抓住甜宠剧赛道,以高频次的作品产出和精心打造的 “甜妹” 人设,配合密集的营销手段,再借助综艺、营业、营销增加曝光度,最终实现 “黑红” 出圈,每一步都踩得恰到好处。
但自 1 月以来,她的前后矛盾、不知所云与情绪失控,种种不恰当的言行举止让大家忽略了一个事实:她的困境真实存在。而这些困境本身,也在某种程度上造就了如今的“赵露思”。
在当时团队的精心运作下,赵露思凭借甜宠剧崭露头角后,便在同类型角色中不断深耕,将“甜妹”人设转化为自己的鲜明标签,与此同时,又凭借自身特质和高频物料产出,在各大社交平台迅速积累粉丝,人气一路飙升。
随着艺人的走红,这种成长模式的弊端也逐渐显现。
以赵露思为代表的年轻流量艺人,在演技尚未经过充分打磨、沉淀的情况下,就被匆忙推向市场。他们陷入无缝进组的忙碌状态,频繁出现在各类影视剧中,同时在社交平台保持高活跃度。
短期内,这样的策略确实能让他们收获大量粉丝和超高热度,但长远来看,却为后续发展埋下了隐患,演技不足的短板极易招来观众的质疑与诟病。
不可忽视的是,艺人的文化水平参差不齐也是一个普遍问题。赵露思并非专业艺术院校毕业,此前种种言行也受知识储备和文化素养的局限,常引发“低情商”、“没文化”的争议。
一旦陷入 “黑红” 的怪圈,就难以摆脱负面评价的纠缠。
颇具讽刺意味的是,在当下内娱的生态环境中,这种 “黑红” 模式却被不少人视为流量晋升的一条捷径。
“现在要想成为顶流,就是会陷入角色争议呀、黑红压力呀。我觉得作为经纪团队来说,有这些东西都会觉得很好,证明TA红了。”来自国内知名经纪公司的宣传可可说。
流量艺人面临的两难,一边是被高番位影视剧本、综艺晚会邀约堆满的花路,另一边是无组可进的寂寥。
在可可看来,选择成为流量艺人,就必须承受随之而来的巨大压力。赵露思所遭遇的压力,也都是无法避免的。“说白了,都得有点红了,手里有一两部能拿的出来的剧,才能有这些压力。就现在的情况,绝大多数年轻演员能进得了组,就已经很不错了。”可可说。
焦虑
可可的观点反映了当下大多数经纪公司的普遍心态,而制片人视角看到的更多是流量的焦虑。
“我其实能懂艺人那种一旦停下来就会焦虑的感觉。不知道赵露思是否如此,但是很多艺人都非常焦虑。”制片人媛媛告诉狐厂娱乐观察,她接触的多位流量艺人,都有着严重的进组焦虑。
倘若不能提前妥善安排好后续所有工作,实现无缝进组,他们就会陷入紧张、焦虑的情绪深渊,时刻担忧被瞬息万变的市场所淘汰。
尤其是那些对自身有着高要求的艺人,这种焦虑感更为强烈。
媛媛分享了她与某流量男艺人合作的经历,这位艺人已经有多部爆款作品傍身,影视、音乐、综艺多领域开花,但即便如此,他依然对未来的戏路规划感到迷茫与困惑。“重复的剧本他不想接,要让他颠覆式挑战的角色,他可能也不敢,就这样一直拖着。”
近年来,流量更新换代的速度之快令人咋舌。
当剧集热度逐渐消退,CP 红利消耗殆尽,像赵露思这样的头部流量艺人,唯有持续维持曝光度,才能在激烈的竞争中稳住自己的头部地位。
在这快速迭代的背后,是观众日益严苛的审视目光。
“现在看剧是要付费的,观众当然可以表达对演员的态度和看法。” 艺人团队工作人员 Sana 指出,在视频平台会员制、点映等商业模式盛行的大背景下,观众对演员的角色塑造、演技表现等方面提出更高要求,角色争议、观众审判等现象愈发普遍,都有其现实根源。
这也导致每一部作品都会成为对流量艺人的一次严峻考验,一旦作品表现不佳,就会引发观众的失望情绪,对艺人的口碑和事业发展造成负面影响。
收割
与偶像产业相对成熟、注重长期培养的造星手段不同,内娱培养流量演员的方式显得更为急切与直接。
跳过对艺人的基础建设,直接堆砌各类资源、押宝爆款剧,试图在短时间内迅速捧红艺人。这种 “短平快” 的催熟模式,看似降低了单个艺人的培养成本,实则因缺乏对艺人长期价值的深入评估与规划,导致大量资源浪费在 “昙花一现” 的流量身上。
而艺人这边,自我的职业认同感却在不断流失。
“赚钱的渠道太多了。”Sana透露,现在很难看到真正因为热爱表演才拍戏的流量艺人了。
以综艺代言为例,按照赵露思此前的人气量级,其报价大概在两千万左右;一场音乐节演出,新晋流量艺人可以轻松拿到六位数报酬,有爆款剧加持的男流量高达300万,而一线艺人更是能报价800万。
如此诱人的经济回报,让不少艺人难以抵挡赚快钱的诱惑。又怎么去谈静下心来,踏踏实实地打磨演技、钻研剧本呢?Sana 的反问,道出了业内的现状。
经纪公司急于求成,追求短期利益,安排艺人赶场拍戏、商业站台,忽视了对艺人艺术素养和专业能力的长期培养;艺人自身在名利诱惑面前迷失方向,难以坚守对表演艺术的初心。
“艺人有艺人的迷茫,经纪人有经纪人的迷茫,制作者有制作者的迷茫,创作者有创作者的迷茫,大家都在迷茫。”制片人媛媛觉得,就最近的剧集市场来看,行业每一个点位上的人都有自己各自的焦虑。没有人不焦虑,热爱和享受这个行业的人,数量急剧下降。
比如,当谢可寅粉丝拿着仅供内部传阅的通告单抱怨“被压番”的时候,身处行业的从业者只觉得通告单不过是剧组的“说明书”。
当粉丝从特殊渠道买下《翘楚》的剧本,声讨剧组把女主高光强行换给女二的时候,陈都灵的回应仅停留在“断章取义”的表层辩解。
乍看之下,现在内娱好像只有粉丝想好好拍戏。
这种错位恰恰印证了造星体系的荒诞:真正该对作品负责的从业者集体失焦、迷茫,行业之外的粉丝却屡屡要求“纠错”、“维权”,“拨乱反正”。
这些努力有用吗?“粉丝要拿通告单、剧本去撕片方和平台,这样的艺人我以后肯定不会用”制片人Kim说。
看,又是一处结构性问题。
回到赵露思的失控和“自救”。她期待的“无痛解约”,无法通过法律解决,只能诉诸社交平台,利用自身流量引发舆论关注,直接向公司证明自己商业价值的迅速贬值。
那么,经纪公司为培养流量所付出的天价营销费用、团队运营费用,又由谁来补足?被消耗的观众信任、被辜负的创作初心,又由谁来担责?
赵露思在经纪公司那里得不到答案与回应,也无法成为对行业的叩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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